【宋词百首之双双燕/周喻】天光

*架空背景


*ooc预警


*周泽楷设定参考仓央嘉措







八月份的上梓没了喻文州初到时满城桃花盛开的烟雨景象,只剩下闷热的天气和门前溪水止不住的缓缓流淌。


穿着身白色长衫在鲜少有行人的街道上溜达的喻文州,一面止不住的摇动着手里的扇子,任由墨玉的扇坠摇摇晃晃时不时打在身上,一面想着不知是某朝某代哪位诗人说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心里唏嘘感叹。


走着走着转过某道小巷后喻文州看到长着些许青苔的砖墙前有个人坐着,穿的破破烂烂,打这个旧的帘旌,原来是个算命先生。喻文州突然起了兴趣,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那人让他帮忙给自己算个命。那算命仙儿拿了喻文州的钱也不放进口袋只是攥在手心里慢慢摩挲然后睁眼看了眼喻文州问他,你算什么。


对啊,算些什么好?喻文州眯着眼琢磨着突然想起当初诛仙台上因和凡人动了情而被毁了仙元堕入轮回的某个仙姑,突然起了兴趣,说,姻缘。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算命仙儿懒懒散散的说,你的姻缘难算,钱不够。喻文州笑了笑又掏出来一块碎银子给了他,过了片刻,听到对面人说。



“雪域之巅的王”



然后便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喻文州,只是继续靠着墙睡自己的觉。


喻文州见人不再说话也不强求,就笑了笑离开,回了自己住所把大门一锁告诉住在一旁的邻居阿婆说自己出去些时日让她帮忙照看下,便挥一挥衣袖的出发了。


此后的日子里喻文州兜兜转转停停歇歇从杏花烟雨的上梓一路北上,也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才算是到了藏地。


也只是记得到的那天,藏地正在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满天飞舞的雪花让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了,只剩下寥寥几个穿着藏袍的牧民赶着一俩只迷路的牛羊匆匆离去。喻文州并不觉得冷,却也只得应了当地的习惯在白色的大氅外面又加了个披风才算是看起来没有那么另类的单薄。


风雪实在是有些大,喻文州只得找了个当地的藏民在人家家里借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天雪已经停了,藏民的阿姆已经早早的起来准备好了酥油茶等喻文州喝完收拾好东西便出去闲逛。


满世界都是白色的,每一脚落在雪上都会伴着吱吱声留下个清晰的脚印。喻文州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偶尔的一两个零星牧民也看不见了,只剩下喻文州自己一个人站在满天的白色里。


喻文州整了整有些乱的发丝,扭头朝周边看了看,想着这地方不错,孤独寂寥斩断尘缘,倒是挺适合那群道士们修行的。恍惚间喻文州看见白色雪原里有一个红色的人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的眼神比常人好了不知多少,即使隔了很远,仔细瞧瞧却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来人的脸。


高高瘦瘦的人穿了身红色的僧袍,肤色不是藏地常见的高原红,倒是干干净净的就像上梓烟雨巷子里撑着纸伞走过的青葱书生。但也是不一样的,那僧人面部轮廓干净硬朗,剑眉星目,活脱脱一幅北方仗剑侠客的潇洒面相。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就像是藏地所有湛蓝的天空通通凝聚到一点,干净凛冽的只需要轻轻一瞥就能把人看个透彻。喻文州在天庭上转悠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一双眼睛。


只消一眼,就让喻文州飞升之后沉寂多年的心海荡起了涟漪。


对面的人走近了,看见了喻文州,就轻轻的笑了下。弯弯的笑眼里有万千星辉流动,真真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明知不太礼貌却还是抵不住自己被勾起来的好奇心,等那人走远了,喻文州便隐了身形跟着他一路兜兜转转最后看着那人推开一扇木门,走进了布达拉宫。


喻文州找来了和自己有个几面之缘的山神干城章嘉,给他描述了那人的身形样貌,问他知不知道是布达拉宫里的哪个喇嘛?却没想到山神轻轻的张口吐出几个字,周泽楷。



刚刚坐上佛床的四世达赖喇嘛。



真正的雪域之巅的王,他是藏地所有信徒的信仰,是这片土地上离天最近的人。喻文州算是彻彻底底的懂了为何那算命仙儿说自己的姻缘是雪域之巅的王,之前自己还腹诽说藏王那种五大三粗的形象并不符合自己的审美,却没想到在这儿等着自己呐。


他抿嘴笑了笑,告别了干城章嘉,又凭空变出自己的那把扇子也不顾别人的目光,自顾自的扇了起来。


藏地的晚上,星光耀眼的可怕,喻文州站在昨日看到周泽楷走进去的木门不远处呆呆地等着。心里想着,自己之前在天庭的时候看那些星星也没那么亮,怎么到了人间就这么亮了呐?


还没等喻文州想完就听到木门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周泽楷穿着那身红色僧袍顺着星光走了出来。


周泽楷刚出来没多久,就听到有阵脚步声朝自己走过来,他还以为是守门人刚打算拔腿跑路就听见,


“我们又见面了,我是喻文州。”


那人的声音就像是饱经阳光照耀的冰川融水,本应该冷冷清清的却在一个个不经意的音节间流露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暖意。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撩的周泽楷心痒痒。


“周泽楷”说这话的时候周泽楷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喻文州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看他一身装扮不像是藏地的人。心思转了几转最后还是告诉了那人自己已经被人遗忘许久的俗名。


久到自己都差点记不得了。


说完话,一抬头就看见喻文州正朝自己笑,弯弯的眼角里流出的光芒就像是上好的古玉。周泽楷看呆了,也不动,就是直直的盯着人看。


“小周你也睡不着觉嘛,我也是,就随便出来转转。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喻文州又笑了,轻轻柔柔的朝周泽楷提起了邀请。就像就地画了个圈等着人往里钻,却堂堂正正的好像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喻文州在上梓带的有些久,带了些南方人的吴音侬语,听得周泽楷耳尖直接沾染上了层淡红色。


“好”


没了羊群熙攘的声音,周泽楷找了块还是干干净净的雪地笔挺的站着,安静的可怕。喻文州见周泽楷停了下来,也就站在那陪他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静静的看着周泽楷。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了大半个时辰,喻文州听见周泽楷轻轻的问他,你了解佛教嘛?喻文州回了声不,就听见周泽楷轻轻应了声,然后安静了会,自顾自的挑了个佛教典故说了起来。喻文州也就安安静静得听着偶尔有什么不懂或者见解也不拐弯就直直接接的提出来。等到周泽楷不再说了,喻文州就把自己挂在腰间的羊皮水袋递给他,然后开始给周泽楷讲自己在上梓时候的经历。



他给周泽楷说,等春天到的时候,燕子就会在藻井里筑巢,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他告诉周泽楷,等到上梓开遍桃花的时候,若是吹来一阵清风,满城都是飘飘转转的红色花瓣儿。


他还说,有些时候巷头的小溪里会有乌篷船划过,幸运的话还能看到白衣少年静静的站在船头吹一曲悠扬的笛曲。


……


这一切对于从三岁起就被接入布达拉宫修行佛法的周泽楷来说太过于陌生,对于他而言,每日的消遣就只有入夜后,悄悄的从那扇小门里溜出来,然后站在茫茫天地间看着群山远星默默发呆。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出现了,他会听自己讲经,会敢于质疑自己,他会给自己递来水,他会给自己讲雪山之外的纷扰世界……


周泽楷突然觉得这世间万物对自己而言有了另一种存在的方式,对于以前的周泽楷来说他是冰冰冷冷的四世达赖世上众人能做的就是敬仰他膜拜他,但现在的周泽楷是真真正正存在这个世上,与世人平等。


不过是个会哭会笑的少年罢了。


开心,周泽楷是真的觉得开心。于是他拉住了正在给自己指北斗星的喻文州,说,开心。


原本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周泽楷讲北斗星的喻文州突然被人拉住胳膊,一扭头就看见周泽楷笑着朝自己说开心。眼睛一闪一闪的,比天上的北斗星不知道亮了几度。喻文州心里的弦突然断了,扭身靠近周泽楷然后轻轻的亲上了他的嘴唇,软软的。喻文州看见周泽楷的耳朵迅速发红,便朝他眨了个眼,说,我也很开心,这个是表达开心的方式。


等到贴近黎明的时候,周泽楷该回去了,喻文州依旧把他送到木门口。不过这次等周泽楷转身回去的时候喻文州叫住了他,说,明天换件衣服别穿僧袍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第二天周泽楷没再穿自己那件红色的僧袍而是换了件传统的藏民服饰,还是上次阿妈来看他时捎来的,少年人长起来就像柳树抽条快得很,没几年衣服就短了些。


喻文州见他乖乖按自己要求做了,边笑着边从背后取出顶假发给周泽楷带了上去,该死的英俊。周泽楷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便问他要去那里?喻文州也不回应就一路带着他走。




原来是八郭街的小酒馆。


一个周泽楷听说过许久却从未进入的地方。一进去他就闻到醇厚的酒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去弄来碗尝尝,却被喻文州那把不知从何处取出的竹扇抵住了手,然后听那人说,不可。周泽楷有些泄气,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却听见喻文州一声轻笑,抬眼一看那人那里是轻笑分明整个人都笑得缩在了椅子里,不过是费力憋着没出声罢了。


于是周泽楷更气了。


但他没能气太久,很快就被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人的年轻意气给吸引了。听着他们哼唱给自己心上人的歌,周泽楷心里有些痒痒的,总是想和他们一起轻声哼唱,总是想把这歌唱给对面那个笑得缩成个团子的人。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


周泽楷总觉得当自己唱起这首歌的时候,自己和喻文州就像是当初他所描述的上梓春时穿梭于藻井间筑巢的燕子,比翼而飞,潇洒惬意的很。


但他终究还是没唱,因为……不会……


之后的日子里,周泽楷每晚都带着假发穿着藏袍准时和喻文州约在八郭街的那家酒馆里相遇。


好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天快亮的时候,周泽楷就得匆匆回了布达拉宫,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等着一天学习的开始。


却没想到今天自己等来的不是古板的授课,而是师父三世班禅的暴怒,他的行踪还是被人知晓了。


堂堂四世达赖,整日和不信佛教之人流连于俗家酒馆。



笑话。


师父说,日后专心念佛不必再去八郭街荒废时间,自然他也是不准的。师父的语气严厉的可怕,周泽楷自记事以来便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盛怒。


他原本应当服从的,至少以前的他在面对此般情况也是不敢抵抗的。但这次不一样,周泽楷的内心叫嚣着的是抵抗二字,他要流连于八郭街的街头巷尾,他想每天都能见到笑得如此好看的喻文州。



是真的很想很想。


周泽楷最终还是敌不过站在班禅之位多年,真正掌握着西藏局势的师父,但他的奋起反抗或许激起了三世班禅冷寂多年的少年热血。


他答应周泽楷让他和喻文州再见一面。


那天夜里周泽楷穿着只有在举行重大节日时藏民才会穿的盛装,花了很长的功夫梳好假发。


他看见暖黄色的灯光下,摇着扇子轻扇的喻文州朝自己笑。周泽楷快步走了过去,也不顾喻文州的抵抗,拿起他的酒杯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酒。






辣,烧心的辣。


周泽楷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说,我是四世达赖。




“我叫喻文州,是天上的天权星君,就是管我曾经给你指过的那颗星星。”


喻文州说着,声音和平常一样,似流水轻柔。



那一刻,周泽楷才明白,抵抗着规则和毕生信仰的人远不止自己一个。


隐藏着身份苟且度日的也不止自己。


他突然笑了,用这一生都没用过的高亢声音喊着老板娘要了壶酒,大口大口的喝着。



管他明日是走是留,管他明朝双燕是合是散,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fin.


史达祖的双双燕 平日里最喜欢的一首咏物诗w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写完了,正文和词牌名没关系系列……

感谢给我大佬带我玩

拖了后腿的小透明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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